近来，融资性担保业受到广泛关注。一方面，有媒体用“陷寒冬”“主动退场”“迎大洗牌”“经营风险集中释放”这样的字眼报道该行业的市场状况。另一方面，9月17日，中国融资担保业协会的成立，又使融资担保行业的规范发展与监管变为关注的焦点
——访融资性担保业务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副主任、中国银监会融资性担保业务工作部副主任文海兴
本刊记者 郭炎兴
近来，融资性担保业受到广泛关注。一方面，有媒体用“陷寒冬”“主动退场”“迎大洗牌”“经营风险集中释放”这样的字眼报道该行业的市场状况。另一方面，9月17日，中国融资担保业协会的成立，又使融资担保行业的规范发展与监管变为关注的焦点。
诞生已有20年的融资担保业究竟面临怎样的发展局面，未来路在何方？近日，融资性担保业务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副主任、中国银监会融资性担保业务工作部副主任文海兴接受本刊记者独家采访，就融资担保业的现状和前景进行了深入分析和展望。
拳头收回来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
“目前社会上对融资担保业的许多解读都是比较片面的。”文海兴开门见山:“这个行业尽管出现了许多问题，但作为一个新兴行业发挥了重要作用，还是需要多方呵护。目前，通过监管部门的严格规范的监管，行业呈现出规范可持续发展状态。”
2012年，受经济增速放缓等因素影响，一些中小企业无法归还到期贷款，造成融资性担保机构代偿规模和代偿率增加，融资担保贷款风险有所上升。文海兴给记者提供了这样一组数据：到2012年末，融资性担保代偿率为1.3%，同比增加0.9个百分点。融资性担保损失率为0.1%，增加0.1个百分点。今年上半年，银行业金融机构融资性担保贷款不良率为2.2%，比年初增加0.9个百分点。“从整体上看，损失率还相对处于低位，融资性担保机构流动性资产总体上能够较好满足流动性负债的要求，行业总体风险基本可控。”
在平稳运行的同时，融资性担保行业在支持中小企业融资和地方经济发展方面正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近年来中小微企业融资难度加大，融资性担保机构积极发挥为中小微企业融资增信作用，为中小微企业提供的融资性担保业务保持了较快的增长。”文海兴表示，今年上半年末，中小企业融资性担保贷款余额12121亿元，较年初又增长了6.2%。
但不能忽视的是，数量过多已成为行业发展的一大障碍。“僧多粥少”自然就会影响公平竞争，影响整个行业的形象和发展。文海兴坦言，这个行业“多、小、弱”的问题还比较突出，数量过多、规模偏小、过度竞争、发展不平衡。前几年，担保机构以30%左右的速度增长，是非理性的。联席会议一再强调要注重质量和内涵的发展。“机构数量过多偏小，没有形成融资性担保行业发展的正能量，反而妨碍了融资性担保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截至2013年6月末，融资担保法人机构共8349家，比202年末减少了241家。文海兴评价道：“对于这种变化，我们称之为理性减少，机构数量的主动压缩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行业发展趋势正逐步向好。”
“把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机构数量适当地降一降是为了更好地把机构的规模和质量提上去。担保行业应该站在信用的制高点，这就要求有适度的规模。”文海兴研究中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一些国家的担保机构屈指可数，但业务做的不错。如在印尼，担保贷款的比重占整个银行业贷款比重的5%，印度占到6%。而我国2011年的数据显示，8000多家担保机构担保贷款的比重才占到各项贷款的4.4%。“数量多并不等于担保质量高。我国缺的是大型担保机构。”
融资担保业如何实现优胜劣汰？文海兴表示，要盘活存量，用好增量。“通过兼并、重组、增资扩股扩大规模，从而释放存量的乘法效应。同时，也通过用好增量积极投资、参与兼并重组或新设大机构实现投资者的愿望。”
文海兴介绍说，目前，大多数地方监管部门开始按照“控制数量、提高质量、合理布局、防范风险”的总体思路开展机构准入和退出工作，给行业的发展注入了正能量。一方面，严把准入关，提高新设融资性担保机构质量。部分监管部门对省内新设担保机构注册资本最低限额调整提高，合理控制机构数量，引导担保业可续合理布局，严格新设立融资性担保机构的审批，鼓励兼并重组现有担保机构，整合担保资源，不断优化融资性担保行业结构和规模；另一方面，加大了机构的退出力度，为专注于融资性担保业务的机构预留了发展空间。如部分监管部门对长期未开展业务、整顿整改未达标的机构进行劝退，并要求年检不合格的担保机构退出融资性担保行业。
将制度建设和整顿工作做在前面
融资性担保业务监管部际联席会议由国务院于2009年批准成立，将融资担保行业正式纳入监管体系。文海兴表示，联席会议由银监会、国家发改委等八部委组成，相关部委均有各自的职能，大家都有一份共同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在国务院统一领导下，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密切合作。应该说，联席会议的运作越来越顺畅，效率也在不断提高。
“国家层面的联席会议主要负责政策和制度建设、安排与指导协调工作。”文海兴说：“担保行业原本就是先有发展，后有制度规范。制度建设本已滞后，因此行业要健康发展，就必须完善风险防范配套制度。”为适应行业发展变化与加强风险监管的实际需要，联席会议启动了对《融资性担保公司管理暂行办法》及有关配套制度的修订工作，并就提升法律层级问题进行了论证。“联席会议正在着手修订完善融资性担保行业统计报表制度和银行业金融机构融资性担保贷款统计报表制度。”
自2012年初发生中担、华鼎、创富风险事件后，联席会议发现，许多问题的出现均缘于保证金的运作不规范。在此基础上，联席会议出台了《关于规范融资性担保机构客户担保保证金管理的通知》，规范和加强了客户担保保证金的管理。
同时，联席会议在全国范围内部署开展风险排查和客户保证金规范整改工作，并通过召开全国融资性担保监管工作会议、培训会议及片区现场督导会等，进一步明确风险排查有关要求，促进融资性担保机构规范化经营，有效防范了挪用、占用客户保证金的风险。
“我们对风险有一定的预判，从而将整顿工作做在前面。”文海兴说。2012年联席会议先后多次向地方政府、地方监管部门及银监局发出风险提示，要求对主要风险点和重点关注领域加强风险防控，有效维护了地方经济金融的稳定。针对个别担保机构风险事件，以及个别省份钢贸类担保机构风险事件，联席会议及时赴实地指导或进行暗访了解实际情况，推动当地政府和监管部门采取妥善的风险处置措施，防止损失扩大和风险蔓延。
截至2012年12月底，全国风险排查及客户保证金规范整改工作已经完成。融资担保机构自身经营管理不断得以改进或改善。
引导地方监管部门加强监管
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明确融资性担保业务监管职责的通知》精神，融资性担保机构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按照“谁审批设立、谁负责监管”的要求，确定相应部门负责本地区融资性担保机构的设立审批、关闭、日常监管和风险处置工作。目前，全国31个省级融资性担保机构监管部门已全部确定，并基本建立了省、市、县三级监管架构，其中20个省级监管部门为金融办（局）、9个省级监管部门为工信厅（经信委）、2个省级监管部门为财政厅。
文海兴表示，融资性担保机构的监管指导关系相对松散。针对个别地方监管部门在风险处置过程中出现对责任落实不够的现象，联席会议印发了致各省级人民政府的函，建议建立监管责任制，并对完善地方监管部门履职评价机制进行了初步尝试。“这个评价机制对于地方监管部门是压力，更是动力。由此监管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文海兴说。
在联席会议的督导下，越来越多的地方监管部门着力优化机构布局和提升发展质量，开展了融资性担保机构经营许可证年检和市场退出工作，并逐步完善监管信息统计分析制度、信息通报制度，监管能力和监管有效性不断提升。
“各地方监管部门在认真总结近年来融资性担保机构监管经验的同时，积极探索监管工作新方法新思路，不断丰富和完善监管手段，有效提高了监管水平。”文海兴介绍，如北京市金融工作局便建立并上线运行了非现场实时监管系统，其融资性担保机构资本金账户监管系统也于2013年5月30日上线试运行；安徽省金融办制订了监管扣分制度、资金运用月度核查报告制度、高管人员年度综合评价制度等监管措施，同时为了将各项监管措施落实到位，建立了监管员制度，并对监管人员颁发了行政执法资格证。
“特别是通过全国范围内开展的融资性担保机构风险排查和规范客户担保保证金管理工作，地方监管部门转变了监管理念，风险意识显著提高，监管能力和监管有效性不断提升。”文海兴说。
重建银担合作的信心
一段时间以来，担保行业发生的多起违规事件让一些银行开始避而远之。“但在这些违规事件中，有许多个案其实是非融资担保公司惹的祸。”文海兴补充道：“融资担保公司以外的其他担保公司统称为非融资担保公司，这个领域问题丛生。我们看到一个担保机构出问题，第一反应是先调查这个机构是不是融资担保机构。”
文海兴表示，目前有约1.6万家打着担保旗号但不经营担保业务的非融资担保机构在无序发展和违法违规经营，有如害群之马，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融资担保行业的形象，也影响到了银行决策层对于银担合作的信心。“我们规定银行业金融机构只能与持有融资性担保机构经营许可证的担保机构开展业务合作。”
2012年以来，联席会议在全国范围内对非融资性担保机构情况进行了摸底调查。“我们的监管人员有时会‘乔装打扮’成客户或者投资者去了解真相。”文海兴告诉记者，今年7月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金融支持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中提出 “支持地方人民政府加强对非融资性担保公司进行清理规范”。联席会议正认真落实该《指导意见》的要求，积极推进非融资性担保公司清理规范工作。
“困难应该能得到克服，我们要重建银担合作的信心。” 文海兴表示。今年上半年，部分银监局开展了对银行业金融机构融资性担保贷款管理和风险情况现场检查，深入分析银担合作风险和问题，研究规范和促进银担业务合作的政策措施，进一步推动银担合作健康发展。同时，联席会议指导各地监管部门积极协调有关部门，继续深入开展银担合作调研工作，推出相关措施，逐步完善现有合作机制，引导银担双方在服务小微企业、“三农”等实体经济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2013年，恰逢融资担保行业诞生20周年。20年间，融资性担保业成长之路曲折坎坷。尽管因长期快速发展，缺乏监管，该行业仍存在一些违规现象，单个机构的风险还不能忽视，但行业整体风险可控，发展态势平稳健康。文海兴最后表示：“担保机构要依法经营，也要加强自律，在多方共同努力的情况下求得发展，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融资担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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